Sunday, April 12, 2009

《钦定四库全书》对于著名诗词的阴险篡改

《钦定四库全书》对于著名诗词的阴险篡改

我在上文介绍了鲁迅周作人如何评价《钦定四库全书》?鲁迅说:“清人篡修《四库全书》而古书亡,因为他们变乱旧式,删改原文。”(《病后杂谈之余》) 并且痛斥“康熙雍正乾隆文化统制”的恶行。《钦定四库全书》所收古籍许多经过篡改是当时文化界众所周知的事实。凡是触犯满清统治者利益的明代人的文史作品惨遭大力剿灭,而且殃及蒙元之前的北宋南宋;《钦定四库全书》的编纂者对于反映民族矛盾、民族压迫和民族战斗精神的前人作品尽量摒弃、抽毁,对于不能不收录的名家名作则横加篡改。这早已有大量确切的证据!

下面再提供一些铁证,揭露满清文化专制愚民政策的荒谬、毒辣与阴险。

例如对于脍炙人口的宋词四大名篇,《钦定四库全书》竟然也敢明目张胆地加以篡改 ——

岳飞《满江红·怒发冲冠》

陈亮《水调歌头·不见南师久》

张孝祥《六州歌头·长淮望断》

辛弃疾《永遇乐·千古江山》



(一)岳飞《满江红》名句“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”。“胡虏”、“匈奴”在清代是犯忌的。于是《四库全书》馆臣把它改为“壮志饥餐飞食肉,笑谈欲洒盈腔血”。

岳飞 满江红

  怒发冲冠,凭阑处、潇潇雨歇。抬望眼,仰天长啸,壮怀激烈。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莫等闲、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

  靖康耻,犹未雪;臣子恨,何时灭?驾长车、踏破贺兰山缺。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待从头、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。



(二)陈亮的《水调歌头·不见南师久》词云:“尧之都,舜之壤,禹之封。於中应有,一个半个耻臣戎。”“耻臣戎”犯忌,改作“挽雕弓”;“万里腥膻”改为“凋零”。

陈亮《水调歌头》原词:

不见南师久,谩说北群空。当场只手,毕竟还我万夫雄。自笑堂堂汉使,得似洋洋河水,依旧只流东。且复穹庐拜,会向藁街逢。尧之都,舜之壤,禹之封。於中应有,一个半个耻臣戎。万里腥膻如许,千古英灵安在,磅礴几时通。胡运何须问,赫日自当中。



(三)张孝祥名作《六州歌头·长淮望断》描写北方孔子家乡被金人占领:“洙泗上,弦歌地,亦膻腥”。“膻腥”犯忌,改作“凋零”。

张孝祥《六州歌头》原词:

长淮望断,关塞莽然平。征尘暗,霜风劲,悄边声。黯消凝,追想当年事,殆天数,非人力;洙泗上,弦歌地,亦膻腥。隔水毡乡,落日牛羊下,区脱纵横。看名王宵猎,骑火一川明,笳鼓悲鸣,遣人惊。

念腰间箭,匣中剑,空埃蠹,竟何成!时易失,心徒壮,岁将零,渺神京。干羽方怀远,静烽燧,且休兵。冠盖使,纷驰鹜,若为情。闻道中原遗老,常南望、翠葆霓旌。使行人到此,忠愤气填膺,有泪如倾。



(四)还有更荒谬可笑的,辛弃疾的《永遇乐·千古江山》中的“斜阳草树,寻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住”,被改作“人道宋主曾住”。“寄奴”是南朝宋开国皇帝刘裕的小名,“宋主”可以说是他的尊称。“寄奴”二字本来与清朝犯忌的“胡”、“戎”、“夷”、“虏”等并无关涉。那么为什么还要改呢?原因是用小名称呼帝王,做惯了奴才的看了就感到别扭,因此即使没有“违碍”之处也要改。这是多么可悲的奴才态度!



乾隆年间修《钦定四库全书》,下令全国各地县官搜集民间图书、要进献检查,他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“保存整理民族文化遗产”,而是在于查处、禁毁“反动文字 ”、奉行愚民政策、厉害阴险恶毒的程度,远远超过秦始皇“焚书坑儒”。非但不利于满清的文献被禁毁,连前人涉及契丹、女真、蒙古、辽、金、元的文字都要进行篡改。查缴禁书竟达三千多种,六、七万卷以上,十五万多部,总共焚毁的图书超过七十万部,禁毁书籍与四库所收书籍的数量一样多。

“ 初下诏时,切齿于明季野史。其后,四库馆议,维宋人言辽、金、西夏,明人言元,其议论偏谬尤甚者,一切拟毁,……隆庆以后,至于晚明,将相献臣所著,靡有孑遗矣”。明清之际,黄道周、张煌言、袁继咸、钱肃乐、顾炎武、黄宗羲、孙奇逢诸人的著作,均于查禁。后来稍稍放宽,有些人的著作,只要“改易违碍字句,无庸销毁”。但对钱谦益、吕留良、屈大均、金堡以及戴名世、王锡侯、尹嘉铨诸人的作品,仍查禁得特别严厉。历史学家吴晗感叹“清人纂修《四库全书》而古书亡矣!”文字狱和查禁销毁的思想专制愚民政策如此之彻底,如吴三桂“反满檄文”、《扬州十日记》、《嘉定屠城记略》,竟在中华本土湮灭二百多年!满清末年才从遥远的日本找出来!

中华历史几千年来,有过一些民族政权交替,如五胡十六国、南北朝、西夏、辽、金、元等,但从来没有一个像满清统治者这样,彻底摧毁中华的衣冠、服饰,彻底绞杀中华的民族意识,从精神上到肉体上彻底把中华弄成完全驯服的顺民、奴才、走狗!满清统治者非惟酷毒暴虐、戾于刑狱;所“汉化”深者:工于心术而极力摧残中华,尤其中华士人之民族意识!较之前代的外族统治者,更加阴险、卑劣、刻毒!

难怪鲁迅先生说:“对我最初的提醒了满汉的界限的不是书,是辫子,是砍了我们古人的许多的头,这才种定了的,到我们有知识的时候大家早忘了血史。”